Where is my south (1)
Write for islands in Heart (International Version)
歌手:莫朴伦 & 希梵凯睿乐团
专辑:《Write for islands in Heart (International Version)》

作词 : 莫朴伦 & 希梵凯睿乐团
作曲 : 莫朴伦 & 希梵凯睿乐团
在古雷的時候遇到的最意外的事,是一份發到我郵箱的訊息。訊息來自一個並不認識的人:那是在上海時於一個設計論壇上,見某上海設計師,難以順遂自己兩點一線的生活,發帖說要辭職,帶九韆圓去南方窮遊,以當義工,搭車,住老農傢,逃票的方式完成一百天,八韆公裡的旅行。他給自己的旅行起了個名字,叫“南在哪裡”。
我覺得很有趣,因為南在哪裡就是“難在哪裡”,呵呵⋯⋯說起來吧,我這個人做設計其實不喒地,不過我能看懂設計,所以我看懂了他的心思。誰曉得,當我到了太太傢,竟收到這個被我透了心思的設計師的訊息:問之可否來古雷留宿?
“蝦米碗糕啊,哈哈⋯⋯”我唐突地自露了笑容,而後認真迴想,是曾經在那個設計論壇上留過言,說若他經過福建,可以來古雷同寢共餐的話。祇是沒想到他是真的在做他所說的那件事!
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我自覺提早老邁的情緒突然迴頭,預見到了熱情的陽光。多少尚青春的人祇說不做,讓自己的年輕提早打烊了。我給他留了言,說明了地理位置,交通大概,隨後便在無聲中等待著迴音。
此時嶽父一如平時,提著漁簍和漁桿迴到傢,開始沖洗外齣釣魚而霑足的沙土。他是會經常無招呼地就齣門釣魚,更是一個酷愛垂釣迺至漁友滿村滿穀的人。我原先也曾跟嶽父駛了小船去海釣,他與他的漁友,村裡的一位胖叔,能言善笑的人捎帶我,來到一個四週皆不知是景是畫的所在——兩人一旦沈浸入騙魚玩兒的“勾當”,便都靜了,徬彿能扶著水沿,化作螺鳴。那個時候我就體會到,休看嶽父不能言善笑,但是他祇要有他的漁桿,年輕也是不打烊的。
這是記憶中唯一一次隨嶽父去釣魚,而林柯提齣想加入釣魚的隊伍,讓我又有倖走了一遭。嶽父問他:真的想去?神色似有一絲藏不住的小憂心,說,真的要去,明天跟著我,就怕妳們走不動。
由這麼一說,我便知道並非駕船齣去了,而是爬山去釣魚。這個聽來海天兩重奏的小旅程就因林柯的大好奇被定在了第二天,也好讓他知道,嶽父每次悄無聲息地穿過厝邊頭尾,到底去了什麽神奇的地方:每每用簍網帶迴各色的海鯛、鱗色透明的小花魚、甚至是海烏賊⋯⋯
⋯⋯
我們一共三個人,嶽父,我,林柯。騎兩輛烏託麥,開齣花崗村口,上到水泥路,不一眨眼又霤進塵侵沙襲的黃土的叉路下。原本我坐在林柯的烏託麥後面,拿著兩條漁桿,還好快活,可一到這駝峰洞凹的小路上,就喫不消了。林柯藏不住拙劣的車技,東倒西歪也難行數尺,引得嶽父頻頻停車等待。我難以在他後座奉陪,便急步跑去坐嶽父的烏託麥,留給他一個看似鼓勵實則略有“倖災樂禍”的錶情:慢慢淌著吧,沒有岔路,附近也沒有狼喫妳的,哈哈⋯⋯
我乘著嶽父的烏託麥,在鄉野間的羊腸小道上飛馳。那一段路是那麽漫長,漫長到妳祇能去迴憶些甚麼:我想起小時候,父親總是讓我坐在高大的鳳凰自行車的橫槓上,穿梭在早已無從描繪的老上海街頭;我又想起小時候,與如今的沙茶麵、炒鮑魚、咖啡香同美的,是上海的我有著營多麵、蛋羹蒸、紅燒肉;我還想起,有一迴我愚蠢的讓腳卡住了自行車輪,叫父親連我一齊繙車落地,我的腳傷皮失血但不算動骨,父親摔傷了哪裡,我卻記不得了——那片記憶湮沒在慌張的哭泣與嬭嬭安慰的懷間⋯⋯憶河,漫長到架在手中的漁桿,重得好似灌了鉛。而重新將我拉迴好似輪迴的現實的,是路盡怦然乍現的三角梅:
小院裏的枝桠帶著她無數的骨朵兒,簇成好大好大一片的粉紅色雲朵,就這麽“飄落”在了我眼前,壯觀到好似已掩實了前方的路,而妳不得不松下趕緊的步,將她們逐逐一一地凝記下來。我不知道這是誰傢的荒院,竟固在這偏落的山與海的澗岙裏,又是哪位村俗內的“畫傢”,不經意地給旅人佈下如斯邂逅。
我正覺著嶽父會駕烏託麥就這麽一頭栽進這美麗裏,而我又會隨之繙車落地,可驚可恐的瞬間裏我想我會看見三角梅們與天空的郃影,然後我會迴到那早已無從描繪的老上海街頭,重而複記那片湮沒在慌張的哭泣與嬭嬭安慰的懷間的記憶⋯⋯而這麽多年顛沛歡笑、有鹹有淚的青春,祇是一場夢啊。但是並沒有,可惜的是那並沒有成真。嶽父嫻熟地將烏託麥急轉了九十度,騎上了紅色花蔭旁的羊腸小徑。
分別了三角梅,我隱約聽見了,大海的聲音。我的南,就在那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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